灯草哨位于黄平县城南部10公里处的“美国山”①下,海拔1100多米,是湘黔古驿道必经这地。明清时期,为加强战争防务,朝廷曾在这里设置有军事哨所,并与驿道上的屯哨遥相呼应。值守这个哨所的是重安镇黄猴村的一名解姓兵士,如今解氏在这里的后裔已发展到七八户人家。
备注①:
美国山:地名,1942年,黄平县旧州抗战飞机场修建后,为了“飞虎队”飞机出行安全,美国人在灯草哨上方的雷打岩山顶修建一座导航塔,并派有美国卫兵驻守,严禁百姓靠近。故当地人戏称为“美国山”。1945年,美国一架邮政运钞飞机因雾大而撞山坠毁。
1934年12月26日,红一方面军长征到达黄平县城东3公里的尖山坡前,红三军团长彭德怀率领前卫部队奋勇突破国民党王家烈手下杜肇华旅的刘鹤鸣、李维亚两个团和黄平民团刘文钊部后,通过从东、北和东南三面对县城的合围,在红军势如破竹的攻势之下,坐阵黄平县城指挥的杜肇华电请王家烈批准,狼狈地率领残兵败将从黄平城南拼出一条血路,溃退到城南高寒的五里墩、灯草哨和马场街一带负隅顽抗。
27日凌晨,红军前卫部队顺利拿下黄平县城后,为了给后续部队阻挡妄图反扑而来的敌军,红三军团与从冷屏山进击下来的林彪红一军团一部,趁天色刚亮又马不停蹄地朝逃往五里墩、灯草哨方向的杜肇华溃敌追击。
当红军战士在五里墩二道坪击破刘鹤鸣部的后卫队后,他们前进到重安镇马场街前1.5公里处的灯草哨,遭到李维亚部和从五里墩溃逃至此的残敌的亡命顽抗。红军与敌人在灯草哨开展了激烈而胶着的战斗,从上午9时一直打到傍晚,灯草哨和马场街一带国民党阻敌最终抵挡不住,扔下上百具尸体,仓惶逃往重安和凯里炉山与犹国材、黄烈侯部汇合保命。
在这次战斗中,红军部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数十名战士为了中国革命的事业,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永远留在灯草哨周围。据马场街下的黄猴寨解培植②老人讲述,灯草哨战斗一结束,红军部队就立即在马场街加强警戒,严密保卫中央机关进驻黄平县城。
第二天清晨,两名负伤的红军战士来到解培植的三伯母家,从身上掏出一块大洋向她购买米粮充饥。看到二人和蔼可亲又饥饿疲劳的状态,善良的女主人周氏不但没有收他们饭钱,还连忙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招呼了二人。红军战士离开时,感激地对周氏说:“共产党和红军是农民的队伍,以后我们还要回来的,一定要让穷人过上好日子!”事后,周氏一直对煮饭给红军吃的事守口如瓶。
备注②:
解培植:人名,原中国气象局工作,后于建工部湖北第三工程局退休。
十五年后,红军给她留下的那句话最终兑现了。1949年11月上旬,黄平县在隆隆的枪炮声中,县城的国民党军政人员纷纷携带家眷和金银细软,或乘车、骑马或雇轿、步行,纷纷向贵阳方向逃避。正当各族人民即将迎来翻身解放的时候,黄猴寨的10余户解氏农户因担心“变天”后,共产党还有可能给他们带来灾难。正当他们收拾家里钱物准备前往村外躲藏时,那位曾经煮饭给红军吃的周氏,从叔伯口中得知十五年前的红军又打回来了,她不但没有着急,反而更高兴对大家说:“共产党和红军是好人,当年我还悄悄煮饭给两个红军小伙吃呢!”这样,解氏家族人们才安下心来。
话说1934年12月27日红军在灯草哨与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展开激烈的战斗之后,由于前方战事紧急,他们没有来得及掩埋牺牲的战友,又匆匆往瓮安和遵义方向赶去。红军全部离开黄平县城后,国民党部队和政要又趾高气扬地回到县城。他们组织部队和民团把在灯草哨与马场街战死“战友”收尸和下葬后,还强令百姓一律不准埋葬红军遗体,否则将列入“通共”论处。当地受尽了国民党反动派剥削和压迫的10多名穷苦百姓,不忍心看到牺牲的红军战士暴尸荒野,解建陆等人趁国民党部队在庆祝1935年元旦节的夜晚,就悄悄将这数十名血洒他乡的红军战士安葬在灯草哨北面300米处的放牛坪,从此将这里称为“尸地坝”。
在普查和采访中,当地老农告诉我们,他在出生一个月后就随母亲从县城投奔到灯草哨,与外祖父解建陆相依为命生活。过去他经常听外祖父说,红军长征过黄平县几天后,国民党部队又气势汹汹地回来威胁百姓,要求“不准给红军收尸、不准帮红军说话、不准收留红军伤员”,否则将严惩不贷和杀头示众。虽然在路边或村寨周围牺牲的红军已被解建陆等人悄悄安葬,但阵亡于深山里的红军战士,人们到春天进山砍柴、放牛被发现时,遗体已严重腐烂,那些情景让人惨不忍睹。最后也被好心的人们偷偷移来尸地坝安葬。
据黄平县委党研室和革命老区建设中心的同志在尸地坝对疑似红军陵墓的小土堆作粗略清点,这些无名烈士至少不下30人,他们在这些低矮而狭小的陵墓里一躺就过去了85年。
为加强革命传统教育,激发广大党员干部更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黄平县党史研究室和县委革命老区建设中心还将对这些红军无名烈士墓进行深入核查,并形成保护建议向当地党委政府和上级有关部门报告。相信总有一天,这些长眠于尸地坝的红军无名英雄会得到庄重地修缮或集中迁入黄平县革命烈士陵园安葬,使客死他乡的红军英灵得到历史的告慰。(廖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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