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办案人员问张杰作案动机时，他漫不经心回答只是想“教训一下她”。

　　张杰一直尾随女孩上楼，他想看看女孩住什么地方。资料图片

　　人生路上匆匆的两个过客：一个是无意地踢了一下石子，一个是随意地抱怨了一下。本是一件小事，而两个年轻生命的轨迹却因此而改变了——

　　一颗石子引血案

　　10月29日，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将张杰(化名)移送成都市检察院审查起诉。让人无法相信的是，这起造成一死一伤重大案件的导火索，竟然是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女孩骂他“不长眼”

　　17岁的张杰是四川省简阳市人，因为家庭贫困，高一便辍学回家务农，之后来到成都打工。张杰在某国际会所上班，他的工作就是在会所里站吧台，主要就是拼果盘和出酒水等工作，每天都是下午5点上班，第二天凌晨4、5点下班。

　　由于没有钱租房子，张杰平时借住在堂哥家。堂哥是和岳父岳母住在一起的，房间比较紧张，张杰只能睡在客厅里。张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下班后除了睡觉就是去网吧上网玩游戏。

　　2013年7月14日上午9时许，由于天气炎热，张杰睡不着觉，就起床去上网。刚出小区门口，睡眼惺忪的他百无聊赖地踢了一下地上的一个小石子，石子碰巧砸在对面走来的一个陌生女孩的脚上。

　　“她夹爹带娘地骂脏话，说我走路不长眼睛”，张杰归案后在公安机关说，女孩一直骂他，没有给他开口道歉的机会，他索性就马上走开了。年少气盛的张杰走了几步后他又觉得气不过，便折返尾随女孩而行。

　　张杰交代，他当时只是想看看女孩住什么地方，心中并没有报复的想法。张杰一直偷偷尾随女孩，直到看见她走进小区大门。这时他发现，他们竟然居住在同一小区。

　　张杰一直尾随女孩上楼，但到了7楼，他没有看清女孩到底是进了左边还是右边的房门。出于好奇，他直接上了顶楼天台，从天台趴着往下面看，但还是没有看到，于是他又翻过单元房天台之间挡着的水泥矮墙，到了另外一个单元的天台角上，恰好看到一个女孩进入一个房间。虽然看不清女孩的面目，但从她穿着的裤子可以判断出这个女孩便是刚才谩骂自己的那个女孩。

　　张杰暗暗记下女孩的住址后便去了网吧。那个女孩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并无太大恶意的随口谩骂会招来杀身之祸。

　　本来只想教训她一下

　　7月16日凌晨5时，天空中飘着细雨，下班回家的张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突然想到前两天骂自己的女孩，顿时怒火攻心，就有了报复的念头。

　　张杰说：当初只是想扇那个女孩几耳光，没想杀人。张杰穿着短裤，赤裸着上身，穿着拖鞋出了房门。他从自己住的单元房上了顶楼，从女孩住的单元房房间的天台探出身子往下看，看到女孩的房间没有关窗，只拉着窗帘，房间里没有开灯。

　　起初，张杰想找个绳子顺下去，于是从天台回到自己单元房的7楼，从楼道间的杂物堆里摸出了一根大拇指粗、长一米左右的绳子。拿了绳子后张杰返回天台，把绳子拴在女孩房间正上方的雨棚架子上，把拖鞋脱在天台上，然后光着脚就试着下。张杰两只手扒在天台边缘上，放下身子踩在该房间的窗台上，结果没有用到绳子，用手扣着窗框边缘翻进了房间。

　　进入房间后，张杰隐约看到房间的床上平躺着一个人，没有盖被子，借着房间的一点亮光，张杰悄悄摸索着到了床边，却不小心碰到床上睡觉女生的小腿，床上的女生被惊醒了。黑夜里看到一个陌生人的轮廓，女生害怕得尖叫一声，张杰下意识地去捂她的嘴，但没有完全制止女孩的叫声。女孩的尖叫让本已比较恐惧的张杰变得疯狂起来，他在床边随手抓了一件衣服蒙住女孩的头，从裤包里拿出刀疯狂地刺了起来，几秒钟后，女孩的尖叫声停了下来，身体也没有了反应。

　　与此同时，和女孩同睡一张床的另一个女孩也被惊醒，大叫起来，张杰又疯狂地用刀向这个女孩刺去。“他用右手拿的刀向我捅来，我就用左手挡了一下，左手就受伤了，我就转身向左侧躲他的刀，见我躲他，他就用刀在我身体的右侧捅，捅了好几刀，我的意识变得模糊，当他往我右侧肋骨靠上的位置捅了一刀后，我就不敢动了，也不敢叫救命了。”受重伤的被害人杜某回忆说。

　　这时，和两个被害人同租房的伍某和舒某听到房间传出的叫喊声，就敲门问发生什么事。张杰由于怕被发现就从窗户翻上了天台，拿上拖鞋从天台跑回了家。慌忙中，张杰本想把水果刀扔到天台上但刀落到了楼下的水沟旁。

　　回到家中，张杰脱掉沾满鲜血的短裤扔到角落里，洗洗身上的血迹后就去睡觉了。

　　经调查，被害人李某和杜某均是某医校护士专业的学生，趁暑假时间来到成都市某医院做实习护士。为了减少开支，两个人租住了一间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这对要好的小姐妹还曾暗暗约定，姐妹俩医校毕业后要到同一家医院去做护士。

　　案发后他若无其事

　　伍某和舒某进入房间后，发现杜某用手捂着身体，身上有很多血，李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伍某和舒某分别拨打了110和120，当救护人员赶到现场时，被害人李某已经没有了呼吸，脉搏也已经没有了，被害人杜某肺部被刺穿，手臂神经多处断裂，身体多处刺伤(经鉴定被害人李某的死亡原因系胸部单刃刺器伤致心脏破裂死亡，被害人杜某的伤情为重伤)。

　　而作案后的张杰此时早已回到住处，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后若无其事地上床睡觉了。7月16日上午9时许，睡梦中的张杰被天台上的喧哗声惊醒了。张杰看到了天台上围着许多人和几个警察，便走上天台想了解一下被害人的伤势和案子的进展情况，同时也想打探一下警察是否怀疑到自己，但向警察打听未果，他索性又返回家中睡觉。

　　中午吃饭时，家人谈起这桩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张杰若无其事地听着，低头吃饭一言未发。

　　张杰好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般地又开始了单位、家和网吧三点一线的生活。与此同时，公安机关正在根据线索全面排查。

　　根据在案发现场提取的足印，经过摸排走访，以及相关的证人证言，警方发现张杰有重大作案嫌疑。在挨家搜查时，警方从张杰堂哥家中搜到了张杰作案时穿的拖鞋和染着血迹的短裤。

　　7月17日晚8时许，警方在张杰上班地点将其抓获，至此他已经若无其事地上了两天班。其间，家里人曾两次问起该凶案是否和他有关系，他都表示不知情。

　　成都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经过鉴定，张杰的足印与现场提取的足印具有同一性，张杰作案时所穿的拖鞋的鞋底花纹形态与现场的鞋印花纹形态在对应部位内种类相同。从张杰堂哥家中搜出的染着血迹的短裤也鉴定出被害人的DNA。

　　被害人李某的父母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到现场，确认被刺死的被害人李某确实是自己的女儿，两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伤心欲绝，李某的母亲由于伤心过度几次哭晕了过去。

　　他的冷漠让办案人员心凉

　　张杰被公安机关抓获后，一开始极力否认自己杀人，坚称案发时间自己一直在睡觉。由于张杰家中较为贫困无法赔偿杜某，被害人杜某的父母不仅要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还要承担巨额的医药费。

　　张杰拒不认罪，几位父母万分悲恸，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涟涟不断的眼泪击碎了张杰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一五一十地向公安机关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在案件审查逮捕阶段，当办案人员讯问张杰作案动机时，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只是想“教训一下她”，当办案人员问张杰是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面无表情淡淡地回答，“当时太冲动了，不应该杀人”，但他并没有表现真诚的忏悔和激动，更是没有流一滴泪水。当被问到他为什么没有逃跑，他更是表现出来超乎年龄、成人般的冷静，只是说了一句“顺其自然，杀了人就应该承担责任”。

　　他的冷漠让办案人员心头都觉得有凉意。年纪尚轻的他可能也未意识到这样疯狂的行为、这样严重的后果，对他以后的生命意味着什么、对他的家庭意味着什么。

　　张杰的父母均41岁，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中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弟弟，虽说家庭生活比较清贫，但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父母说张杰从小比较内向，不喜欢与人交流，容易冒火生气，高中辍学后便帮父母做农活，平时除了喜欢玩手机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由于学习成绩不理想，张杰高中只读了一个多月就辍学了。

　　张杰就读过的小学和中学的老师反映，虽然张杰学习成绩一般，平时表现也一般，但是没有打架斗殴的行为和违法记录。

　　张杰的同事说，张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未成年人，工作还是比较认真比较本分，从来没有惹过事情也没请过假，性格比较内向，但平时和同事相处比较好，从来没有和客人及同事发生过冲突。

　　案后说法

　　让人匪夷所思的情节，让人触目惊心的手段，让人惨不忍睹的结局，此类暴力犯罪事件在全国范围内不时发生。更让人后怕的是这种暴力情绪已经传染给了未成年人，除了现实生活的这些暴力，暴力血腥的网络游戏、电视电影情节都无时无刻地轰炸着未成年人的神经，再加上青春期的躁动和无法排解的冲动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如果没有不经意的谩骂，如果没有不能释然的耿耿于怀，那个年轻的生命可能就不会陨落了。两千多年前传统儒家思想推崇“和”的思想，当今社会以建设和谐社会为目标，不能奢求未成年人把这些传统思想内记于心，外化于行。但我们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是否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如果把这些正面思想灌输给未成年人，如果成年人把这些思想的行为表现给未成年人看，耳濡目染的未成年人可能就不容易走极端，可以更好地健康成长。

　　年末岁尾，正是走亲访友、购物娱乐的黄金时间，也是各种侵财类、人身伤害类犯罪的高发期，检察官提醒大家：警惕尾随自己的陌生人!居家最好用防盗性能强的门锁，房门、窗户等要经常检查，对于损坏、老化的门窗要及时维修更换，钥匙遗失后要及时换锁;进入楼道要迅速上楼和开门，开门前，要注意观察是否有人快速登上楼梯，防止歹徒尾随入户作案;晚上休息前，在窗台上放置空酒瓶等物。单身女子走路时应选择人员密集、有路灯照明的大路，不走人烟稀少的小路或者小胡同，多注意观察四周情况，如发现有可疑人员，可进入附近商店、单位内摆脱跟踪;夜里迟归的女性或学生，最好能结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