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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之痛:清 江 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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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05-16 13:59:26  来源:黔东南信息港  

 

清 江 哀

                                          清江一叶

 

     清水江老了。

     “一川碧水凝翠色,两岸笙歌动云霞”的浪漫神韵,已随潮起潮落,云卷云舒而日渐远去。

                                    ——题记


 

        

如练澄江,污染连年复谁在

 

    清水江因江水清澈透亮而得名。碧水青山两相依,使她增添了古朴、宁静的魅力。这正是清水江的传神之处。一位世界林学专家游历清水江后深情留言:“我为清水江的碧水而震憾!我为苗家古老文明和民风淳朴而惊叹!我像爱自己的故乡一样深爱着这片土地。”

    清水江是苗岭山系中的河流,古名“苗江”,位于贵州省东南及湖南省西偏南处,北与舞水为界,东与渠水为邻,南与都柳江分流,西与乌江相隔。是贵州省苗侗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的母亲河。清水江有两源,南源马尾河发源于贵定县斗篷山。北源重安江出自麻江县,江水流经黔南、黔东南的都匀、福泉、丹寨、麻江、凯里、黄平、施秉、台江、剑河、锦屏、天柱等县市,从天柱县下金子村流入湖南境内,至托口与渠水汇合后称沅江。清水江主流河长485公里,集水面积17632平方公里。

    千百年来,清水江像一条绿色的绸带,蜿蜒盘绕在青山翠岭和苗村侗寨间,福荫着两岸一代代勤劳的苗侗儿女。人们亲近清水江,歌颂清水江,由中国电影家协会秘书长,有“清江赤子”之称的杨绍榈先生创作的《清水江》这样唱道:“清江好,清江美,绿水青山惹人醉。金凤引来万千客,清水江上龙舟飞。山乡一派新气象,仙女到此不肯回……”而一首在清水江流域流传久远的苗族民歌《清水江夜歌》,则把清水江的风物美和人情美表现得细致入微:

    “月亮照在清水江,江水滔滔闪银光,不见你

    的身影,真叫我把你想念,夜夜把歌唱。

    歌声句句都是真情,请你也把它记在心,木叶

    只能吹一片,花带我只给你一人,永远两相亲。”

    清水江曾是公路运输兴起前贵州省的运输大动脉,即使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清水江上仍是一派繁忙。随着国家林业战略的调整,清水江的航运日益萧条。近年来,清水江流域水能资源开发稳步推进,清江水暖带来不断增值的经济效益的同时,清水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工业污染和工程性破坏,成了清水江生态环境的无情杀手。那些“靠江吃江”打渔为生的人们只得纷纷弃船登岸,另谋出路。

    2004年初冬某日,几名冬泳爱好者在清水江中下游一水文站河段发现,清水江的水竟然成了粉白色状。一时沿岸居民争相观睹,不知道清水江怎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早在5年前,出自几名高中生的一篇《清水江?浊水江?》的调查报告,就提出了清水江水质受严重污染的问题,引起了当地领导的重视。但治理环境污染,是个系统工程的技术性问题,何况是一条江,总之,难办。在当下的某些价值体系中,难办的事,有一种结果当然是等待。

    那几个学生已考上大学,离开了清水江边的那座小镇,他们当初的那份追问也许不会再有人提及,但清水江的污染现状依然是严峻的。贵州省环保局2003年公报称,沅水干流清水江水质较差,出境的白市断面为劣于V类水质。在所监测的19个断面中,劣于V类水质占26.3%,主要污染物是氨氮、生化需氧量、高锰酸盐指数和氨化物。而最新的调查显示,清水江污染物大大超过水中的负载能力。清水江流域现有机械、电子、化工、矿山、造纸等工矿企业,其氟化物和总磷污染致使清水江流域严重污染。2004年的一次检测发现,清水江上游重安江段,总磷超标240多倍。而清水江流域每年排放生活污水1224万吨,这些生活污水绝大部分未经处理而直接排入水体。

    如果说水体污染正在侵害清水江的生命肌体,那么,工程性污染则直接破坏了清水江的原貌。因为修公路,大量沙石被填埋河床,两岸植被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山体滑坡和水土流失已严重威胁到清水江的汛期正常行洪。而今,那“澄江如练,静影沉璧”的美景只能在记忆中追寻。

    《中国国家地理》曾载文呼吁:清水江,何时再现清流?

    面对这一悲怆的追问,清江无言。昔日明眸善睐、潋滟含情的清水江,而今已是人老珠黄。惟有两岸青山,见证这清江的无言之痛……

 

 

    “木头”城,旧梦依稀难再寻

 

    回忆有时教人惆怅。

    “锦屏云起易成霞,玉阴花明不知夕”,唐代诗人钱起的这两句诗,常常牵动我对昔日清水江的回忆。

    木筏蔽江,万缆横系。苍山溶翠,水映碧云。那是清水江怡人的风光,昨日的的风光,记忆中的风光。

    泛舟清江。船行水中,随着船工手中木桨的起落,水底下历历可数的石子、游鱼和那些临江古建筑的倒映便被水波荡了去,只留下无数的遐想留在初次进城的那个乡村孩童的心里。

    在清水江左岸的沙滩上弃船登岸,前面就是宽厚敦实而光滑的石板街,再往上,则有一条幽深古朴的长巷横伸出来。深巷中全由精心打凿的石板铺成,每隔三五步,便有由工艺石材做成的下水道口。巷两边人家,大都是封火墙式的徽派古建筑,青瓦白墙,木质门楼,散发出一种江南水乡的韵意。每家门前均有几级石板砌就的台阶。天晴的日子,常有翁妪聚于一隅,或闲适聊天,或打一种字牌。而不知谁家饲养的一群鹅,则整天悠游在石板道上。那时,我曾被那几只伸长脖子仰天而歌的鹅追逐过,心里很是害怕,但我却特别留恋那条临江的街巷,因为我在那里吃上了平生第一碗汤圆。那些深宅古巷,在回忆中总能给人以慰藉,给人以想往。

    30年后的今天,我曾乘船横渡的江上,清江大桥早已贯通南北,木排蔽江的林区风光也已成为往日的风景。现在,我就蛰居在江边码头上的那条小巷边,只是当年的那条小巷已经消失,那个精彩的故事正在演绎的时候,我却错过了聆听。那些石板都没有了,代之而新筑的是钢筋水泥的楼房和街道,每日匆匆忙忙出入这里的居民大多是新的移民。

    锦屏县城作为清水江流域最具高原林区水乡情致的小城,这里曾发生过的许多故事,都与这条有着温婉名字的江水有关。

    自清代中叶以来,清水江两岸的优质“苗杉”被朝廷命官和外商发现,这里的木植便随着江水滚滚东流。随着木材贸易的兴盛,外来文化和经营管理技术也不断输入到古“苗江”流域中,不同的利益集团之间便在这条江上展开了争夺。“三帮”、“五勷帮”、贛商、徽商、淮商,纷至沓来,而世居江畔的子民们上以卦治、王寨、茅坪为“内江”,下有清浪、坌处、三门塘称“外江”,上下各自为阵,“当江”抽税,争江纷扰不断,直至惊动朝廷。可见当时清波处,坎坎伐檀声中,清水江是木商和地方势力的逐鹿之地。至今,我们还能从卦治、茅坪、三门塘的前朝古宅中的木斧印上,窥见昔日的繁盛和喧嚣。

    锦屏县城所在地王寨便是因了木材贸易而由一野渡无人之地,发展成已有270多年的县治之所。这里至今仍保留着可冠清江的文化遗存,如耸立江岸的飞山阁,如外省木商会馆遗址。虽岁月更替,江流不息,这些承载地域文化之物,更反衬人事短促,风云易散。遗憾的是,那座号称王寨纪念性建筑的王氏古祠,在2004年8月上旬的一个阴雨天已轰然倒塌。时隔半年后,一位年愈九十的王氏后裔把一块在祠堂遗址上掏得的砖石向人展示,据说那是大门两侧刻有联字的砖,有数十块,可惜其余的已找寻无着。

    王氏宗祠只是清水江流域众多的宗祠中的一座,建筑风格上彰显的是中原汉文化的色彩,与这一带的苗侗土著风格各有情趣。但就是这种汉文化色彩的建筑,在体现共性的同时,突出了在苗侗社区中不同民族的文化融合,县有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和存在意义。

    上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曾有几位著名画家和作家来到锦屏,他们或挥毫泼墨,或行文流水,对山区风光的留恋,对“木头”小城的嘉许,已挥洒在丹青文章中。现在,已很少有人提“木头城”这个词了。当年,站在解放坳上向锦屏城区眺望,木楼依山就势,层层叠叠,风里都弥漫着木质的香味。如今景象已非昔日,首先入眼的是一大片商品楼房,依次是正在建设的几栋大楼,而远处只见各色样式的宾馆招牌横呈楼顶上。小镇惟一保存着明清时期建筑格局的一片民居,也在2003年9月中旬的一场大火中被强改了容颜。那些木楼,早已换了模样。和全国许多少数民族地区一样,这里正日益变得新潮和凡俗,正变得功利和浮躁。那些古色古香的木楼是经不起折腾的,便退让了。当然,王家祠堂也是经不起折腾的,便倒了。还有小镇上让无数代人惦念,受益于斯的几口古井,也在开发中被填埋,被覆盖,被遗忘。

    没有了渡船的小城,有了桥,风景依旧迷人;我不知道,没有了那几口流淌了千百年的古井,这方土地上,还有多少人的思念会生疼。

 

 

    文化遗存,怎堪雨打风吹去

 

    一种地域文明的形成,必然促成一个板块文化的勃兴;而一种文明的衰落,首先是文化的衰落。清水江作为历史上贵州省主要通江达海通道之一,至今省境内航程仍达320公里。几千年来,清水江流域积淀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其文化遗产、自然景观、建筑物、可移动实物、传统风俗等一系列有价值的文化因子,构成了整个“苗江”社区的文化主体。

    从上游黄平县重安江的古建筑群,“三朝桥”,到下游出口处天柱县关上村“黔东第一关”碑刻,清水江两岸的文化遗存可谓星罗棋布。然而历史有时过于无情,清水江千年不息的逝水,带走了沉沉的岁月,却把许多憾事甚或隐痛遗失在了岁月之外。由于梯级电站的开发建设,由于三凯、展锦等公路干线的兴建,一些文化遗存已承受了“合理”的毁损,而更多的则需要进行抢救性搬迁和保护。我曾在过去的4年中,游走于清水江中下游的传统民族村寨之间,那里的古代木商文化、青石文化、生态环保文化和丰富的珍稀植物,常使我沉迷其中而又倍受心灵的折磨。在乌下江口,我亲眼看到清代百万木商豪宅而今破败的景象;在卦治,我听到了一个韩国学者在考察古代“三帮”江规石刻时,得知该碑即将被淹没后的叹息;在南嘉、茅坪、坌处、三门塘、远口、白市、江东这些清水江古寨里,我走过那些已变成废墟和即将变成废墟的古民宅间,我只能惊叹和沉默。在一个苗寨里,当我看到村民从河边搬运到后寨门安放的几块被国内外专家称为“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婚姻法’”的古碑,我的心里不由涌起了欣慰和狂喜;当几位从北京来的林学专家问我,在那些即将被淹没的山林中,是否对珍惜物种进行研究性调查时,我无言以对。我在清水江畔游走几年,清水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打点进我的行包中,但时至今日,我只能把那些我看到过,我听说过而即将永沉水底的东西打点进记忆里。

    清水江是古人类偏爱的家园。上世纪七十到八十年代,在清水江河床内淘金出土了数以千计的战国秦汉时期的青铜兵器,这足以证明清水江的通航历史,至少可以上溯到2000多年前的战国秦汉时代。而2004年8、9两月,贵州省文物考古所组织专家队伍对清水江下游电站施工淹没区进行文物调查、勘探工作,虽是初探,却有了惊人的发现。共发现需要进行保护和抢救的古代遗存222处。其中史前遗存11处,战国秦汉遗址1处,宋、明时期遗址2处,宋墓1座,民居、庙宇和宗祠25处及大量桥梁、碑刻、古渡、古井等遗存。这些文化遗存开启了清水江文明历史的记忆,是探寻沅水上游史前文明的重要线索。如何采取积极、及时的措施,对清水江沿岸文化遗存进行抢救性保护,已成为清水江流域文化传承中一个重大的学术课题。

    仅仅是一次初查,就揭开了清水江古代文化富矿的一角,引起了各方的关注。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文化遗存被发现后,由于缺乏技术力量更缺乏抢救资金,一些人为的破坏让人痛心。2004年12月5日,我到考古调查组发现面积约1000平方米的某史前遗址。在那片遗址上,两座瓦窑还在日夜冒烟,几台机械制砖机正在生产,而那些被专家称为“宝贝”的旧石器时代石制砍砸器和刮削器,被民工从土中挖出来后,随地乱扔,过路的人,有兴趣的谁都可以拿走。

    清水江古代文化遗存的尴尬境遇,在现代民族民间文化的流失中同样遇到。近两年,清水江文物流失严重的呼声已是真正的“狼来了”;而以民间活动为载体的一些原生民族文化,也在新一轮的“苗疆”开发中日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当年,号称清水江中下游“二十一早半”苗家民歌天堂的走廊坳歌场,曾经盛极一时,而今已无人问津;名动一方的北侗高坝、彦洞万人歌场,以及大同唐王歌场、湘黔边界四十八寨十八关歌场等,早已今不如昔。就连名声远播的清水江龙舟竞渡活动,在清水江下游一带也退出了传统节庆活动的舞台。一些传统的节日、习俗文化,已呈现出隐性或显性的变化,民族语言的流失,在一些传统民族村寨已形成了不可逆转的局面。

    曾经的远古辉煌已被尘封,正在鲜活的却在不断消失,这是清水江文化再生中的严峻现实,也是每一个清江人乡土情结上的一脉心痛。

    世界著名的爱尔兰国际旅游咨询公司在策划、修订《贵州省旅游总体规划》时,专家组长戴蒙斯德·希瑞尔率队考察清水江后,评定清水江为世界绝品型旅游景点,因为清水江民族文化原生、原始,自然生态原始神奇、优美迷人,历史遗存源远流长、积淀深厚。这是清水江文化社区独立于世的优势。

    当沅水梯级电站平湖形成,曾经灵性的清水江会变成“清水湖”,江流婉转,轻舟逐浪的美景将不复存在;当现代旅游的文化快车搭载着外面多元复合的文化驶进这片边乡僻壤,那时,脱胎换骨后的清水江,不知道又会面临着怎样的变数。我们在不断寻求区域经济发展和突破的进程中,又该怎样应对民族文化的流失,怎样坚守和保卫清江文明这方福址?

    清水江因袭着太多的民族文化和历史重负,清水江有太多的文化精华需要继承和延续,清江人也因此有了许多的牵挂……

                               (2005年1月20日至23日写于清水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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