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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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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05-28 09:58:59  来源:黔东南信息港  


海子,遥远乡村的黑色符号

                                               ○姚瑶(侗族)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当我在深夜捧读荷尔德林的诗的时候,我更多想到了海子。海子,这个从安徽一个遥远农村走出来的诗人,在他的骨子里,25年的青春岁月里,有许多挥之不去恋农的情结,在诸多的情结中更多属于民间,他是遥远乡村的一个黑色符号。

    然而。民间的立场是很难建立起来的,而在民间立场坚守创造民间史诗更加艰难,正如海子在他的一段话中得到些许的解释:

    “在隐隐约约的远方,有我们的源头,大鹏鸟和腥日白光。西方和南方的风上一只只明亮的眼睛瞩望着我们。回忆和遗忘都是久远的。对着这千百年来始终沉默的天空,我们不回答,只生活。这是老老实实的,悠长的生活。磨难中句子变得简洁而短促。那些平静淡泊的山林在绢纸上闪烁着灯火与古道。西望长安,我们一起活过了这么长的年头,有时真想问一声:亲人啊,你们是怎样过来的,甚至甘愿陪着你们一起陷入深深的沉默。但现在我不能。那些民间主题无数次在梦中凸现。为你们的生存作证,是他的义务,是诗的良心。时光与日子各各不同。而诗则提供一个瞬间,让一切人成为一切人的同时代人,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

   “……走出心灵要比走进心灵更难。史诗是一种明澈的客观。在他身上,心灵娇柔夸张的翅膀已蜕去,只剩下肩胛骨上的结疤和一双大脚。走向他,走向地层和实体,还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就象通常所说的那样——就从这里开始吧。”

    正是这些,构筑了海子的史诗,民间的史诗。他努力地在坚守着,也许他面对沉默的天空,无语。他不能回答,我们也不能回答,只默默无闻地生活,也许生活能够给出“人间的道理,父母的道理”。

        平原上的植物是三尺长的传说
        果实滚到
        大喜大悲
        那秦腔,那唢呐
        向谷地乍起的风
        想起了从前……
     人间的道理
        父母的道理
        使我们无端的想哭
        月亮与我们空洞的神交
        太阳长久的熏黑额壁
        女人和孩子伸出的手
        都是歌谣,民间歌谣啊

    海子永远的这样抒情着,他以自己内心世界的方式,既是对遥远乡村的社会感受和思考方式,来反映时代精神生活的一些特征。正象黑格尔在《美学》中说的那样,“抒情诗固然也要涉及具体的情境,主体在这种情景中可以把各种各样的生活纳入他的感情和观察里,但是决定这个基本类型的是内心生活。”

    荷尔德林,在欧洲文学史甚至德国文学史上原只能说是默默无闻的早期浪漫主义诗人,是因为他受到海德格尔的推崇而大放异彩的,在荷尔德林的身上少不了海德格尔的阐释。海德格尔曾对荷尔德林的选择时说过:“我们之所以选择了荷尔德林,并不是因为他的作品作为林林总总的诗歌作品中的一种,体现了诗的普遍本质,而仅只是因为荷尔德林的诗蕴涵着诗意的规定性而特别地诗化了诗的本质。”

    今天在我们这一代人看来,荷尔德林在某种意义上是诗人之父。海子也同样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把荷尔德林作为自己重要的思想源泉。

    正是在海德格尔的影子下,海子就开始陷入难以自拔的境况,对“存在”寄予了极大的关注: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这首诗放在海德格尔的哲学式诗歌分析体系里,诗中的“夜色”,也即海德格尔(荷尔德林)所指之“时代”,而“夜色”本身又象征了人类所处的虚空的“世界之夜”,空茫而庞大。诗人表达出对“自我”存在的极大关注。在那个时代,在那种历史条件下,“生存”无疑是最大的苦难。 “太阳”所能指的希望、光明,甚至上帝的瞬间闪现,所有这些的一切,成了诗人在黑夜中的最大期待。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然而,这双黑夜的眼睛却不能为海子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光明,他走了,远离了我们,远离了这个喧闹的时代。

    有人说海子的死是基于对生存的危机,对死亡的解释,亦即他在向终极真理的无限逼近和对生命本质的澄明透视中,遇到难以想象的困惑和不可把握的动摇,同时,那一颗拥抱精神文化的雄心在过度膨胀后亦极易破裂,终至于卧轨自杀以解除浑身的痛苦。正如顾城的死,在他早期的诗歌作品中,洋溢着红艳艳的太阳,到后来,他的诗歌再也没有那种激情了,他变得异常的烦躁,他的生命出现孤立无援,愈来愈自私、武断,他只有选择把个体的生命消失。这都是对生命肤浅的解释罢了。的确,海子在他俯察了人类浩浩淼淼的艺术长河,而自己又用全部的心血做成艺术祭品贡献给人类后,他已丢失了他的安魂曲,他已经完成他的使命了。但海子的死不会没有社会原因,25岁,太阳一样鲜艳的年龄,谁不期望好好地活着?任何人都不可能脱离这个社会群体而存在着。没有社会的“世不容我”——这来自他在当时诗歌界的孤军深入和不合潮流——对海子敏感神经的刺激,他不会这么快万念俱灰而轻身自杀。海子的肉体幻化成一道轻烟飘走了,世俗名利的雪片在他身上纷纷抖落。是哪个时代的悲剧,而这个悲剧的主角是海子。

    就海子的一生来说,是充满着悲剧和痛苦色彩的。在中国的大地上,广大落后的乡村,特别是祖国西部的高原给他提供了荒茫的诗歌背景,并且成为他的诗歌痛苦的底色。诗人钟情那安谧祥和的村庄和麦地,那种由俏皮的民歌农谚所呈现的返朴归真的景象,是诗意的,令人激动的。他的思绪随着时光飘向逝去了几千年的远古:鱼在人的中间,鸟在鱼的背上,美女在高天的河床中歌唱……这种对洪荒的远古时代的诗性刻画的钟情,在那个时代是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时代限制了我们浪漫的思维和由思维产生的行动。生命中是存在着许多假象的,理想的乌托邦只是一个遥远的童话罢了。

    海子是一个“物质的短暂情人”、一个“乡村知识分子”。他在他的诗中毫无保留地阐释了这一点。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的内部升起。

    他甘愿退居现代文明的边缘,在极端空乏的物质生活里,用他的全部生命燃起了诗歌理想的光焰。每个伟大的民族都是以惨痛的思想者铺砌其通往强盛的大道——而他们又是默默无闻地掩盖于喧嚣的尘俗世界里。历史有诸多的记载,我不想过多的铺列事实。其中似乎只有一个道理:一个没有思考的民族是不长久的民族,是一个颓废的民族。

    阅读海子大量的诗歌,我会发现:它收集了大量上古神话语素,这些语素长久在语言的河流中存在,但在知识分子的话语体系中由于时光的流变已经使其意义显得含混而暧昧。诗人抛弃了自己的所谓“知识分子”的既定视角,“知识分子”这四个汉字说起来是很沉重的。他抛弃了所有的分量,一身轻松地深深沉入语言之中,或是直接追寻到几千年前的神话中的原始涵义,或是退而在真正的民间找到抒情的语句:

        你是我的哥哥你招一招手
        你不是我的哥哥你走你的路。

    早在1985年,海子就说过:“走出心灵要比走进心灵更难。”这就像一个预言,注定了诗人最后的悲剧色彩。

    荷尔德林只是一个颓废的浪漫主义诗人。他作品中表现出诗人面对贫困的时代的无力与信心的丧失。但海子则不同。海子的诗中体现出一种基督哲学般的泛爱情怀,对人世充满了博大的忧患和爱意。这几乎成为他的一些抒情诗的主要风格。

        全世界的兄弟们
        要在麦地里拥抱
        东方,南方,北方和西方
        麦地里的四兄弟,好兄弟
        回顾往昔
        背诵各自的诗歌
        要在麦地里拥抱

    并且海子这种博大的爱不仅限于人类,还投向了广袤的自然:“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多么伟大的爱啊!正是这种源于人性的爱使海子的作品洋溢着宗教与人性的光辉,使他的诗不是纯粹的哲学的诗化或诗化的哲学,而是具有宗教慈爱目光的人性之诗,从而更深地揭示了人作为人的本来面目:存在中一分子,自然中一员。

   “诗不是诗人的陈述,更多的时候是实体在倾诉。”在海子这里,诗是自然生成的,而诗人的任务不过是把它说出来而已。

        就让我这样把你们包括进来吧!
        让我这样说
        月亮并不忧伤
        月亮下
        一共有两个人
        穷人和富人
        纽约和耶路撒冷
        还有我
        我们三个人
        一同梦到了城市外面的麦地
        白杨树围住的
        健康的麦子
        养我性命的麦子!

    海子他创作的目的就是要拂开历史语境在词语表面造成的遮蔽,使词语回到涵义本身。比如“麦子”、“麦地”等海子的常用意象,读者们常常认为它们包含了很丰富的涵义,但只要我们认真地阅读了,就会发现诗人是在元素和词根的意义上使用这些词的。“麦地”就是生养诗人的麦地(我们生存之所),“麦子”就是诗人赖以延续生命的麦子(生活的必须品)。正是对这种意境神秘化的追求,才使海子的诗作普遍带着一层忧郁的色彩,充满了某种与天地精神互相往来的空旷气息。诗人选择了“遥远的农村”作为自己心灵栖息之地,作为诗歌延伸具体的点。他并不是在逃避,并不表示对抗,而是一种自在、散漫、自足的状态,是一种靠近泥土心与心倾诉的方式。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只有走进自己心灵的栖息之地,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诗歌的土壤,诗歌才会有泥土真实的气息。

    “在什么树林,你酒瓶倒倾/你和泪饮酒,在什么树林,把亲人埋葬”,这些淳朴而直白的诗句就像黄土高原上默默流淌的母亲河,沉静而安详,朴实而本真。诗人知道自己作为个体生命的人,会有喜怒哀乐,会有七情六欲,所以他为自己亲人逝去而忧伤,在本是关心人类的时刻想念自己的姐姐,并且只想念姐姐而不关心人类。这就是真正的世俗的、自我思维的立场。

    面对社会,海子显得沉默而孤独。他就这样站在那个具体的点上,坚韧而执著,不管外界是如何的评价,只求自己问心无悔。选择一个具体的点是很困难的,而去描述,更是要面朝孤独。在当今物欲日益膨胀的今天,海子所歌唱的农村时代的一切都在逐渐销蚀,远去。但一种沉重的使命感驱使他不断地向遥远的农村走去,将散失在农村的那些文化的余晖和农谚一缕缕地收集,筑建自己的诗歌,在荒野中闪烁着耀眼的芒光。

    早期的海子对诗歌的力量充满自信和期待,他希望自己的所有信念都可以在诗歌中得到满足。在那首脍炙人口的《祖国(或以梦为马)》,是这样写的: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北方的七座山上/有我们的墓画和自尊心/农业只有胜利/战争只有失败。”在工业社会的强大攻势面前,遥远的农村脆弱得不堪一击,被历史的进程击打得面目全非。其实海子对自己本身的失败早已有所预感,他也知道所倾慕的农村只不过是一场梦,只能存活在诗歌中的理想乌托邦罢了。他所做的不过是把一个图景像画家一样展现出来,展示它动人心魄的美丽。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海子也知道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必将孤独而无望。但他对诗歌的力量始终保持了难能可贵的自信力。一个时代总不能缺少诗歌。诗歌成为诗人理想和生命的寄托。直到有一天,当他发现自己建造的诗歌成一些人争名夺利的工具。诗人的理想、追求都因为基础的丧失而变成没有希望的空想,真正的打击一下击中诗人的心脏。随着模糊的农村景象在他的视野里渐行渐远,他生活的信心也逐渐消亡。在海子的最后一首诗作里,我们可以清楚地读出他对死亡的倾慕:

        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
        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他死了。在1989年3月26日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他只留下不忍卒读的诗句。
他的死,并不单纯是诗人个体生命的消失,而是象征着遥远农村的最后一位歌手的死亡。当海子在列车的重压下为遥远而脆弱的农村文明殉葬而去的时候,列车也卷走了遥远乡村的最后一抹余晖。

    令狐才是我的一位老师,海子诗歌狂热的崇拜者。认识他是我在贵州电力学校的时候,从他的脸上我能够找到已故诗人海子一些模糊的记忆。

    九月,我们在贵阳的一个小山坡上,他那沙哑而磁性的声音再一次唤醒我: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那是叔叔和弟弟的故乡
        是妻子和妹妹的故乡
        土地折磨着一些黑头发的孤岛
        扑不起来
        大雁栖处
        草籽粘血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四皮骆驼
        在沙漠中
        苦苦支撑着四个方向
        上路去,上路去
        那峰葬着温暖的雨云
        隐隐约约出现了平常人诞生的故乡

    血一样殷红的夕阳,他就在夕阳的背景里,泪流满面地朗诵着。遥远的火车汽笛声传来,似乎要把我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但我想,那个地方一定有我心灵的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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