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在清水江畔的锦屏县茅坪镇高耸的黄哨山,一个年轻的乡镇干部倒在了去工作点的山路上,噩耗传来,他所在的乡镇领导哭了,他的同事哭了,他长期驻点帮扶村寨的村民哭了,他的乡亲哭了,他远在贵阳、遵义、六盘水的同学哭了,前来采访的记者也哭了。
他为什么牵动那么多人的心?
他太尽职了?他太累了?是的!他在工作上十六年如一日,尽心尽力,他长期工作在基层,任劳任怨。
连日来,在清水江畔的杉乡锦屏,人们传诵着一个乡镇干部的感人故事。
他就是锦屏县茅坪镇党委委员、副镇长刘坤强。一个长期坚守基层人口计生工作岗位的年轻人,一个用青春和生命去践行职业理想的优秀基层党员干部。
他没有走,因为他的电脑还开着
在刘坤强的办公室,他的电脑还开着,同事们都说:“他只是去工作了。”
4月16日上午,刘坤强和镇流动人口办公室工作人员吴才军一起,徒步翻越塘搞坡到茅坪镇下寨村塘搞组调查了解计生工作,在即将到达塘搞组的半坡,他对吴才军说:我感觉胸闷,呼吸困难。两人便停下来休息,吴才军见他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觉得情况危惧,便打电话向镇政府、镇卫生院求助。镇政府接到电话后,立即组织医务人员赶赴现场救援。镇政府干部职工闻讯后也自发奔赴出事现场。大家急忙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他平躺后进行紧急施救,同时,一边拔打120急救电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担架,10余人轮流抬着担架,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着,大家只有一个信念,用最快的速度把刘坤强送到山下抢救。走了大约一公里,大家发觉他的脸色由白变紫。“刘镇长!刘镇长!你醒醒,你醒醒啊……”大家极力想用这样的真情呼唤唤醒他,呼喊声回荡在山谷中,令天地也动容。然而,他们的深切呼唤最终不能将心爱的刘镇长叫醒。刘坤强最终在大山的绿色呵护中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青山肃穆,巍巍黄哨山见证了一个年轻生命的远行。
他永远离开了他的同事、亲友,丢下了患难妻子和14岁的儿子,还有年逾古稀的父母,年仅37岁。
经确诊,刘坤强因工作过度劳累,突发心肌梗塞而殉职。他生前没有轰轰烈烈的业绩,殉职时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但是,他走到生命的终点时,是走在为人口和计划生育事业奉献的路上。
刘坤强是锦屏县敦寨镇罗丹村人,1975年11月出生,1997年7月毕业于贵州省农业机电学校机械制造专业,经组织分配到茅坪镇农机站工作,200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工作积极肯干,认真负责,2002年11月任镇农机站站长、兼任计生办负责人。因业绩突出,2011年8月提任茅坪镇党委委员、镇长助理,同年11月当选为茅坪镇副镇长,分管人口和计划生育、民政、国土资源、农机、城建、科技、乡镇企业、工业、电力等工作。
回忆起与刘坤强共事的点点滴滴,茅坪镇计生站站长吴松桂忍不住失声痛哭,她说:“我和他在工作上是四年的搭档,他性格耿直,工作踏实、认真,敢于承担责任。他常有头晕等现象,我们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总是说先忙过这一段吧。真的难得找到这样的好领导、好同事。今年计生工作任务重,我们计生人员没有周末休息,也不分白天和晚上,可以说,他是‘有家也不能回’,因为在镇里,它既是分管领导,又是计生办主任,担子重。今年春节期间,他带队到新建村开展工作,他的手指受了伤,他还坚持和大家一起做完了当天的工作才去县城注射狂犬疫苗,那几天,他受伤的指头感染灌脓了,他也不休息,每天和大家一起进村入户开展工作。”
这就是刘坤强,一个舍小家,为大家的堂堂男子汉。他从来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他从没有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只是默默地工作,付出了毕生的精力。
说起刘坤强对自己工作、学习和生活上的关照,已到镇里服务3年多的“一村一大”大学生志愿者陆树静哭着说:“我是外县的,刚来时人生地不熟,他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在工作上、生活上特别关心。现在他走了,就像自己的家里人去世一样,太难让人接受了。我相信他没有走,因为他的电脑还开着,他说回来后要修改材料上报。”
人活着就应该有点价值
1997年他参加工作时,茅坪刚建镇不久,人员配备不齐,人少事多,当时人口和计划生育档案残缺不齐,信息不准。为了准确掌握全镇人口信息,他白天下村入户核对信息,晚上回来完善帐、卡、册、簿,常常加班到深夜。
当时,当地的育龄妇女因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婚育观念还有些落后,重男轻女思想还比较严重,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经过认真思索,他大胆提出了计生工作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在他的倡导下,茅坪镇在全县率先建立了人口和计划生育奖励机制,层层落实工作责任制,实行干部包村,支书、主任负总责,村两委干部包片,育龄妇女小组长包组责任制,最先实现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重心向村下移,使茅坪镇成为全县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的一面旗帜。
2006年11月的一天,刘坤强的妻子杨燕竹生病急需住院,可这一天恰好省里下来进行年终考核。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刘坤强是绝不会放弃他的工作不管的,于是她只轻描淡写地对丈夫说了一句话:“能不能送我去一下?”刘坤强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可以满足生病中妻子的一个小小的要求,他清楚地知道,这时候的妻子需要他,但镇里的计生工作迎检更需要他。最后,杨燕竹在她7岁的孩子的陪同下住进了医院。望着那一滴滴往下落的药水,看到病床上呻吟的母亲,7岁的儿子刘鉴津心里充满着恐惧和忧虑。无助之下又怕又饿的孩子想到爸爸,“我找爸爸去,我需要爸爸,妈妈也需要爸爸!”孩子冲出病房,沿着公路朝着爸爸工作的方向——7公里外的茅坪跑去。
送走了前来检查的领导,刘坤强深深地松了口气,也就在这时,他听到孩子那熟悉的哭喊声,7岁的孩子那矮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是那么柔弱无助。镇里的干部群众得知小鉴津是来找爸爸去照顾妈妈,无不为之震惊,旁边的人感动得流下了泪水。他背上孩子,带着对妻子无比的歉意来到妻子的病房,用粗糙的手抹去妻子脸颊上的一道道泪痕,深情地对妻子说:“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但人活着就要活出一点价值啊!”
“我欠他的太多了。4月16号那天中午,我突然接到镇里的电话,先是要我去县医院等,马上又要我包车赶到茅坪。我下车后拼命往山路上跑,来到半坡的时候,看到他躺在山路上,我又急又怕,拉着他的手说:‘明明晓得你有病,你就是不去检查’,我真的不应该去责怪他,他把工作看得比家庭和生命还重要。”作为妻子,杨燕竹说自己对丈夫一直深怀歉意。她说:“他的父母在农村务农,我又没有工作,全家的开支都靠他微薄的工资。他每个月按时拿钱给父母,逢年过节或农忙时节安排我捎钱去给父母和帮父母做些农活。前几天,他到县城参加会议后回到家,蹲在我面前要我帮他剪去头上的白头发,我才发现,他的头上已经长了很多白头发。”
共产党员就要带好头
“扎根基层洒汗水,矢志不渝国策兵”,这是锦屏县人口和计划生育系统的干部职工对因公殉职的刘坤强的评价,也是他短暂而不平凡人生的真实写照。
在锦屏县计生系统,刘坤强是一面响当当的牌子。曾任茅坪镇党委书记的锦屏县人大常委会主任龙永贵说:“刘坤强的工作非常扎实,全镇所有计生对象家住哪个村寨的哪个位置、家里有几个人等等信息他都熟记在心里,他自己就是一部每天更新的全镇人口和计划生育信息活资料。他负责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以来,茅坪镇的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年年都排在全县前列。”
刘坤强在2012年1月12日的工作日记中写道:“我时刻要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努力提高道德素质和业务能力,求真务实,扎实苦干,通过学习增强认识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让自己在工作中少犯错误、少走弯路。”
在平时工作中,他充分发挥自己洞察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及时发现问题及时提出解决问题的措施,工作独当一面,敢说敢为,说到做到。为了掌握全镇所分管的工作情况,在上任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跑遍了全镇的每个村组、山寨,进村入户访贫问苦,和当地群众打成一片。特别是在所分管的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方面,他更是尽心尽力。
2011年6月,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全面加强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确保实现“双降”目标的意见》后,他更是一心扑在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上,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对于他,单位的概念就是家,生活的概念就是工作,快乐的概念就是老百姓的幸福。他的父母、妻儿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因为在他们心里,刘坤强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茅坪镇计生站医师李焰堰说:“我和刘坤强在一起工作已经有十多年了,在困难面前,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有时候我们进村入户开展工作,如果他有其他事不来,我们就觉得缺了主心骨。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有一次我觉得他安排给我的工作任务实在太多了,就有些情绪,他就说:‘计生站里就只有你和我两个党员,共产党员就要带好头。’”
吃点苦算不了什么
无论是作为一般的工作人员还是在领导岗位上,刘坤强始终做到坚持原则,践行职责,永远以一颗火热的心,真情服务群众。
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俗称“天下第一难事”,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每天面对的是需要解决问题的群众,工作稍有不当就会招致群众的误解,为此,他被骂过,甚至被攻击过,但他心里却始终装着广大群众。当群众误解消除时,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在他的衣兜里经常装着的是一本“民情日记”,他的笔记里记的,都是老百姓的事,谁家啥时生了孩子,哪个妇女做了节育手术,哪家生活上有困难,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担任副镇长后积极筹措资金,先后完成了茅坪镇新建村、宰大溪村等几个村级人口和计划生育服务室的建设,并相应配齐床位、桌椅、药具柜等,茅坪镇各村的人口和计划生育优质服务条件得到了不断改善,极大增进了干群关系。
每年农忙和春节到来之际,他想到的总是计生户的种子买了没有,年货准备了没有。2003年的一天晚上,宰大溪村计划生育户周锦英忽然觉得肚子疼痛难忍,刘坤强知道这一情况后连夜找车将周锦英送到县医院检查,并垫付了300元的医药费。周锦英家的生活比较困难,刘坤强每年都带领镇人口和计划生育办(站)的同志到周锦英家慰问,帮助生产劳动。
2008年雪凝灾害期间,他徒步扛着大米等生活必须品到二女户龙先培、独生子女户龙跃灯、龙跃金和龙先浩家慰问,计生户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这样大的雪,刘主任还来看我们,你真是个好人!”上寨村二女绝育户唐政群生病需要住院费5000多元,当时还是计生办负责人的他得知这一情况后,在经费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从人口和计划生育经费中挤出2000元救济她,还把身上仅有的200元钱拿给了唐政群。
刘坤强殉职后,贵州省农业机电学校20多名师生从省内外赶到锦屏悼念,他的班主任胡春平说:“刘坤强今天的表现也是他学生时代精神风尚的一个延续。他一直是班长,他做出的这些成绩我们都不感觉到意外,他在学校时就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吴常显老师说:“我们来到这里的所闻、所见、所听,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他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虽然说我们难过,都流出了眼泪,很惋惜、很遗憾,但他为我们学校树立了榜样,我们感谢他,他不仅是锦屏县的榜样,还是贵州省农业机电学校的榜样。”
锦屏县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督察大队大队长龙本奂对刘坤强的印象很深,他说:“刘坤强在工作上是一头‘犟牛’。安排给他的工作,他都能出色地完成。”
一次,他和同事在宰大溪村办完工作后回镇里,来到清水江边,天已黑了,群众把过河的船留在对岸。第二天还有重要事情急需办理,他对同事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个子大、水性好,我游过河去把船划过来接你们。”他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划着水游向对岸。当时河水正在上涨,他游过60多米宽的河面,被激流冲往下游20多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当天和他一起下村的同事潘斌还心有余悸,说:“当时的情况太危险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在困难面前总是把危险留给自己。”
刘坤强就是这样一个实在人,他心里装着的是群众,是群众的贴心人,为群众他总有忙不完的事,他常对身边的同事们说:“人口和计划生育是利国利民的事,吃点苦算不了什么”。在茅坪镇,干部群众提起刘坤强都竖起大拇指,带着毫不掩饰的信任和骄傲。
刘坤强以他对党和人民的忠诚,为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增添了一道绚丽的光彩,以他的实际行动,体现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先进本色,用短暂而光辉的一生,谱写了一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壮歌。
在刘坤强殉职后的第二天,他的妻子杨燕竹来到茅坪镇计生站,把刘坤强保管的4000元公款交给了相关工作人员。
随后,杨燕竹走进茅坪镇办公楼三楼刘坤强的宿舍,当她推门进去时,只见地上放着一双湿透了的沾满泥土的胶鞋,桌子上放着一个灰色小脸盆,盆里装着一把塑料梳子、一把牙刷、一支牙膏,一个锯成半截的矿泉水瓶就是他的漱口缸。
“镇里搬进新办公楼后,我还没有来看过他,今天是第一次来到他在镇上的宿舍,我没有想到,他连个漱口缸都舍不得买。”眼前的情景,让杨燕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刘坤强的床边摆放着两本他还未读完的杂志,一本是《青年时代》,一本是《幸福生活》,他是一个停不下脚步的人,在他青春的梦里,还有许许多多幸福生活的期待……
4月17日,我们沿着刘坤强最后一次进村工作的山路往黄哨山走去,大山里峰峦起伏,绵延着浓浓的绿色,就像我们深深的思念。
在刘坤强倒下的大山里,几千亩翠竹竞相吐绿,一片片杉林迎风挺立,山道边,竹林里,一支支春笋正在拔节成长。
黄哨山上,杜鹃满山,正如刘坤强37岁的人生,在大山里盛放。